明明他們曾經那樣相愛,彼此信任,如今卻形同陌路到這般地步。
周匪心里的殺意已經蔓延到了眼底,但程罪一點都不怕。
她很清楚,周匪絕對不會動他。
果然。
哪怕周匪已經氣到眼睛都紅了,卻也只是捏著她的下巴出出氣,松開手撤身轉回了頭。
看著他用手帕擦手的動作,程罪忽視了心底的刺痛。
痛吧。
痛到生瘡流膿就不痛了。
外頭的冬雪下個不停,片片不沾染窗邊,讓程罪想給自己的淚目找個理由都行不通。
車子里靜得令人窒息。
就在周匪使勁兒往下壓著火氣的時候,突然聽見身邊傳來一道帶著鼻音的聲音——
“周匪,我好想回重望村啊。”
他倏地轉回頭。
程罪還在看著窗外,她堅強的外殼上涂滿了疲憊的痕跡:“我想找找小時候的周匪,他一定會幫我打你的。我不想在這里做什么周太太,我也不想變有錢……”
她好想把身上這件帶著責任的禮服脫掉,換上簡單的衣裙。
然后在這個青天白日里,與如今的他宿醉一場,問問曾經的少年,去了何方。
女人的情緒崩潰得太突然。
也許是壓抑了太久太久,因為一個爭吵、因為一句從前也不是沒聽過的話,就讓她瞬間潰不成軍,再也笑不出來。
她的眼淚清楚地落在昂貴的禮服上,將布料暈染出了漣漪層層。
“你哭什么?”看見她突然落淚,周匪不止煩躁得要命,還有點說不出來的慌,“過來。”
她不理會。
周匪都要炸了,側過身把人直接拽到懷里。
也是感受到他的擁抱的那一刻,素來安靜如雪,時刻保持端莊的程罪竟哽咽出聲,演變到最后快要成了嚎啕。
開車的南振一腳剎車把車停在了路邊,按下格擋,隔絕了后座的畫面。
周匪抱著她,臉色雖然不好看,但撫拍她背脊的動作很輕柔。
聽著懷中女人的哭聲,他失了神。
他從前是不是說過,永遠不會讓程罪哭的話?
依稀記得,自己說過。
但時光與生活模糊了他的記憶,讓他食言了。
“吵就吵,生氣你就跟我動手,干什么哭?”周匪語氣也沒剛剛那么重。
程罪的臉埋在他的胸膛,熱淚早已打濕了他的襯衫。
從前的程罪沒有如今這么強勢冷艷,她其實是個特別溫柔的姑娘,能把周匪一顆心揉成春水那種。
也許是壞情緒一時間涌走,騰出了地方。
所以多年不見的溫柔冒出了頭,落在了程罪的話音上:“很多人問過我,我們過成如今這樣還有什么意義。”
周匪當即蹙眉:“誰啊?誰問你了?誰讓你跟我離婚嗎?”
他話里的意思程罪聽得出。
只要她給個人名,周匪立馬就能找過去送對方一張重傷住院的年卡。
他們愛得不坦蕩了,卻恨得明目張揚,糟糕至此,別扭擰巴還夾在中間鬼鬼作祟。
程罪退開了他的懷,拿過包包開始補妝。
看著她又變成了那副對什么都不關心,把一切都不放在眼里的樣子,周匪剛緩和的心情再次一點點蔓向煩躁。
補好妝,程罪安安靜靜地坐著,與周匪一句交談都沒有。
前面開車的南振時刻注意著后面的動靜,生怕這兩人一言不合打起來。
不對。
應該是每次都是周匪硬挺著挨打。
-
“宋太太,恭喜開業。”
“周太太你可算來了,我站這里等你半天了!”宋太太見車停了就立馬過來迎接。
“周總。”
后面的男人點點頭,不生疏也不足夠熱情。
他們再怎樣鬧,在外人面前,程罪都會給足周匪的面子,這會兒她已經挽住了周匪的手臂,儼然一副恩愛有佳的和諧模樣。
“快里面請!”宋太太親自接待他們二人。
等進入了會場,周匪就被拉到了老總堆里。